自律神經失調會造成的各種問題,尤其現代人工作家庭壓力大

容易有以下狀況:

廣泛性焦慮癥,憂鬱癥,抑鬱癥,恐慌癥,強迫癥,躁鬱癥,腸躁癥,膀胱過動癥

並伴隨頭痛,眩暈,失眠,臆球癥(喉嚨一直感覺有異物),胃食道逆流,耳鳴,睡覺一直醒,胸悶,胸痛,心悸恐慌,吸不到氣,易喘,胃脹胃痛,腸躁癥,頻尿,陽痿早洩,頭麻手麻腳麻,血壓高。

在相關門診中,尤其像是業務、設計、工程、教師、作業員等類型的職業,自律神經失調的狀況最為明顯

對於有慢性疼痛的人來說,若沒有重視自律神經失調,其嚴重性更是不言可喻。

自律神經失調可能危害機體的消化系統,造成脾胃不調,引發消化系統疾病。

有研究顯示,胃和小腸在晚上會產生一種對消化道粘膜有修復用處的化學物品tff2蛋白質,假如自律神經失調導致睡眠不足,就會危害這種物品的產生,從而大增胃炎、胃、十二指腸潰瘍、潰瘍性結腸炎等疾病的發作率。

偏頭痛:長期失眠引發偏頭痛的原因可能與顱內小動脈和毛細血管收縮致使腦部皮質缺血有關,這部分自律神經失調的患者除了出現睡眠障礙外,還會在晚上睡眠期間反復出現頭痛癥狀。

慢性疲勞綜合癥:本病在臨床上很多見,特別是女性失眠患者,她們常訴說自己疲憊乏力,即使臥床休息也不能緩衝疲憊部分病者還具有低熱、畏寒、頭浦、咽喉浦、心煩、急躁等不舒適癥狀。

此外,長期自律神經失調還可引發中老年人腦病、女性更年期綜合癥以及糖尿病等嚴重害人體健康的疾病。

所以專家強烈建議大家,千萬不要忽視自律神經失調的癥狀,大家應謹慎對待並應及時採取治療措施。

底下是自律神經失調所引起的癥狀,如果符合下列5點以上,可立即前往診所掛號尋求解決途徑

自律神經失調門診中最常觀察到的癥狀如下:

對睡眠品質不滿意

.上床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往往需要躺30分鐘甚至更久才能入睡;
.夜裡醒來好幾次,多在2次以上,醒來之後很難再入睡;
.早上醒得早,比正常起床時間早醒30分鐘以上;
.總睡眠時間不足6.5小時;
.睡眠品質下降,醒來仍然感到困倦,感覺體力沒有恢復。

白天正常活動受到影響

.白天精神狀態不佳,感到困倦、疲勞,想睡覺;
.工作和學習時,難以集中精力,犯錯次數增加,記憶力下降;
.情緒上,感到緊張、不安、出現情緒低落或容易煩躁、發怒;
.社交、家務、職業或學習受影響等。

而自律神經失調治療真的不難!讓您減少甚至停用安眠藥與抗憂鬱西藥…恢復該有的身心平衡。

廣和中醫診所與廣仁堂中醫診所運用傳統中藥來調理過度緊繃、亢奮的情緒,依據中醫藥的學理來調理體質;多管其下,改變您的體質,調理平衡

不是單純以藥物來壓制癥狀;經過一系列的療程,很多患者就慢慢減少甚至停止安眠藥、抗憂鬱藥物等西藥的長期依賴,回歸到身體原始的平衡統合狀態,這就是身體原始自然和諧的狀態。

透過我們診治改善自律神經失調的患者都可以漸漸找回正常的生活品質,使用正確的方式將幫助您擺脫失眠的痛苦!

底下為診所相關門診資訊圖片

 

SSll15CEFDE5廣和中醫診所

那是2013年的畢業季,在我即將跨出大學門檻前,我與常州衛生學院的一批優秀分子,面對黨旗,舉起右手,在護理系黨支部書記陳玲老師的帶領下,我們一起向黨旗莊嚴宣誓:“我志愿加入中國共產黨……”此時此刻,我在心靈深處撒下了終身追求、終身修養和終身實踐的種子。畢業幾年來,我曾先后榮獲淮安區新長征突擊手、淮安區衛生系統優秀共產黨員,因宣傳工作出色,受區衛健委嘉獎,多次在市區各類競賽中獲獎。   依稀記得,大學校院內的最后一次黨課,一人、一桌、一書、一課。六月的帷幕悄悄拉開,熱情的初夏撲面而來,常州衛院的食堂似乎與往常不同,讓人感到特別的暖心,我和院黨委副書記耿玲老師迎面而坐,按照院黨委的“不成文”規定,畢業前,其介紹人老師必須請學生黨員吃一頓飯、送一本書、開一節課、談一次心。   “我們黨自1921年成立,走過了一段光輝歷程,積累了寶貴的經驗,形成了光榮的傳統,鑄就了卓著的功勛。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常學常新;黨史是最好的營養品,催人奮進……周穎,現在的你,不同于普通醫護人員,作為一名預備黨員,你要從黨的歷史中汲取開拓創新的智慧和力量,傳承紅色基因,永葆政治本職,時刻牢記‘用愛和知識守護生命’的校訓,擔負起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的職責使命……”   耿玲老師的一堂別開生面的黨課,讓我收獲多多。當時,我暗下決心:恪守人民情懷,堅定患者至上。崗前培訓,我成了老師的得力助手和同學們的知心朋友,積極當好老師與同學的紐帶和橋梁。入職后,我三個月獲得單獨值夜班資格,三年擔任帶教老師,五年成為全院最年輕的護士長,六年走進護理部從事行政管理工作。   “心中有信仰,行動有力量。”對黨忠誠,為黨干事,既是我們共產黨人天然的基因,也是我們共產黨人的鮮明的品格。在病區,我眼里看著病,心里裝著人,以小愛正如大愛,用生命守護生命,為了搶救患者,我“不畏浮云遮望眼”,為了做患者的朋友,我“絕知此事要躬行”,為了科室的安全,我“勤學如春起之苗”,為了弘揚醫院正能量,我“一詩千改始安心”……    庚子春節,疫情肆虐,畢業前,耿玲老師給我講的那些革命先烈故事,成了我一面面鏡子和一根根標桿。“患”之所望,“護”之所向。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斗中,我因產假未能獲批奔赴一線陣地、但我卻提前42天上班,與護理部幾名主任堅守抗疫后方,在與疫魔抗爭中,我做好各隔離點物資配送工作的同時,用筆尖向魑魅魍魎病毒亮劍斬兇。    農歷正月初四清晨,凜冽的寒風,昏暗的燈光。4名馳援武漢的護理人員與送行的領導道別,望著走遠的他們,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視線。有一種力量來自于感動,有一種精神得益于傳遞。馳援人員在武漢市江夏區第一人民醫院接受救治培訓期間,我就發表了《抹去淚水出發》《他們有個約定》等4篇有關他們的專題報道,用滾燙的文字記錄了4名英雄背后的那段感人故事。    2020年2月中旬的淮安區,疫情形勢特別嚴峻,我院作為全區的龍頭醫院,切實擔起挑大梁的重任,負責5個醫學隔離點和2個留觀病區的救治工作,于是,我的足跡就留在小城淮安通往各個隔離點的道口,我的身影每天都掩沒在只有警車鳴笛和狗吠的夜幕之中。走近了淮醫人的心靈,也走近了無情的病毒。《時代歌者》《無悔于病毒零距離》《微信群里活躍的追夢人》《疫情之殤,心中有愛》等多篇報道見于報刊和網絡。   同樣是病毒的克星,同樣是患者的救星,同樣是健康的準星,我的戰場在字里行間,情與愛在每個筆畫中涓涓流淌,有溫度和光亮,更有我始終如一的初心和歷久彌堅的黨性……    我不會忘記,2020年那鏗鏘的聲音,那是我們醫護人員“疫情不退,我不退”的堅強吶喊;我不會忘記,2020年那斑斕的色彩,那是我們黨員胸前徽章上發出的特別耀眼的“一點紅”。在這個極不平凡的年份,終以難忘的奮斗、喜人的成就、人民的笑臉,深深鐫刻在我的記憶里。   “意莫高于愛患,行莫厚于樂患。”老師,我告訴您,8年前的黨課內容我仍記憶猶新:“病房是你承諾踐諾的地方,服務患者是你給黨旗增添光彩時候。”身在行政樓,我會牢記黨組織的重托,經常下沉護理一線,與基層護士汗灑在一起,事干在一起,情融在一起,在實踐的磨礪中更好盡職履責,讓成長的每一步走得更穩健、更扎實。   +10我喜歡

姨奶如花 艾蕓   (一)   父親和我回到桃樹灣時,那個我該叫作八姨奶的老婦人已經火化成一堆骨灰裝進了一個黑色的小匣子。村子里幾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迎上前來拉父親的手,說,福生回來了,好啊,回來送送她老人家。幾個老太太圍著我直嘆:真是有情有義的伢,你八姨奶沒白疼你。 靈堂設在一間光線黯淡的老屋里,一張鑲了黑鏡框的照片擺在堂屋的香幾正中,照片里的老婦人,花白的頭發梳得齊齊整整,在腦后挽了一個光滑的髻。臉上的皺紋細碎而密實,但很奇怪,它們透出的不是艱辛勞苦,相反卻有一種精致的味道。額下的一雙眼睛,松弛的眼皮掩不住曾經的美麗,然而,這美麗又似乎被一絲迷惘和希求交織的神色蓋住了。往下是鼻子,小巧而高直。嘴巴也是小巧的,緊緊地抿著,我腦子里突然冒出“櫻桃小口”這個詞,但這樣形容顯然不確切,或許它曾經是,但現在是一張蒼老的小嘴,嘴唇四周像臉部一樣也布滿了細碎而密實的皺紋。 這張照片終于讓我認識了八姨奶。   事實上,直到動身回桃樹灣前的那晚,我才第一次從母親的嘴里聽說了八姨奶這個人。那天下午,家里來了個鄉下的親戚。父親把我從書房里叫出來,指著坐在客廳沙發上年齡同他差不多的來人說,這是六舅婆。我好孩子一樣機械地叫了一聲六舅婆,剛想轉身進書房繼續我的工作,這時,大門開了,是母親回來了。坐在沙發上的六舅婆忙亂地站起來,怯怯地叫了聲:梅枝。母親愣在門口,盯著六舅婆看,一時沒認出叫她的人。她呆站了一會兒,臉色漸漸變得有些尷尬,她沒有答應,徑直走到廚房去了。 母親一向是熱情好客的,今天怎么對客人這么冷淡?我滿腹狐疑。 后來的情形是這樣的:我進了書房,母親一直在廚房摘菜洗菜。父親和六舅婆坐在客廳說話,主要是六舅婆在說。隔著半掩的書房門,我斷斷續續地聽見六舅婆向父親述說的好像是他們村里一個老太太的死。 “她死前要我進城來找你,就想見你一面,快落氣的時候還拉著我的手直叫福生、福生……” 六舅婆的話大約是結束了。客廳里異常寂靜,在廚房里忙乎的母親也沒了動靜。 那天的晚飯吃得很沉悶,父親基本沒動筷子,坐在餐桌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母親也是一言不發,只不時給六舅婆夾菜。六舅婆放下碗筷時又叫:梅枝,鳥雀死了聲也哀,叫福生回去送送,在情在理!母親這時開了口。只聽母親說,一晃都快三十年了,我們老了,她死了,過去我年輕,做錯了一些事,傷了她的心……這些年,我們從不敢提起她……母親說到這里,父親手上的煙頭仿佛不經意地抖了抖,驚動小片小片的煙灰慢慢地落下來。 夜晚,母親一邊為我和父親打點行裝,一邊對我說起了舊事。   舊事的發端竟然是因為我。 28年前的一個春天,母親臨近產期,突然有一天在上班時發生大出血。父親趕到醫院時,躺在那家醫院產科急救室的母親已經不省人事了。主治醫生把急得臉色發黑的父親叫到一邊,簡要地解釋說,由于胎盤前置,幾乎完全覆蓋了產婦的子宮,導致大出血,產婦因失血過多已休克,胎兒的情況也很不好,就是說,現在母子均有生命危險,唯一的辦法是趕快做手術,大人孩子才可能有一線生機……年輕的父親抖抖索索地在手術協議書上簽了字。后來,母親進手術室剖腹生下了我。 以上這些,父親母親先前給我說過,我是知道的。每每過生日,想起自己的生幾乎讓母親丟掉性命,心懷感恩之余,對生命的艱辛代價和生死的無常及在一瞬間的起承轉合又獨有一份體悟。 那晚才知道,有關我降生和降生后的故事遠沒有結束。母親在產后由于體質虛弱,子宮收縮無力,再次發生大出血。生下我,母親九死一生,父親也忙亂得手足無措,他要照顧病床上的母親,又要喂養我。可初為人父,他哪里曉得怎樣喂養我?住在離武漢很遠的一個小鎮子里的父親的哥哥姐姐們輪流趕來幫了大半個月的忙,可那時,她們都有各自的生計要忙活,都有成群的小兒女需要照顧。父親焦頭爛額,精疲力盡。 就在這時候,八姨奶走進了我的家。 “你八姨奶是我帶到你家來的,不對,是你八姨奶求我帶她來的。”六舅婆不知什么時候走進房里來插了一句。 說起來,六舅婆和八姨奶并不是我家血緣很近的親戚,之所以這樣稱呼,是因為她們都是我那早死的奶奶娘家的鄉親,按輩分該這樣叫的。那時,六舅婆是個半邊戶,在村里的小學教書,她的丈夫是漢口一家工廠的工人,我父親在那家工廠做宣傳干事,彼此很相熟。六舅婆大不了我父親幾歲,八姨奶也大不過六舅婆十歲。八姨奶是住在娘家的老姑娘,在村子里同六舅婆最要好,不知為什么從小就喜歡我父親,聽說了父親家里的事后,就求六舅婆帶她到父親家做保姆。六舅婆開始不同意,經不住八姨奶苦求,后來也就答應了。 母親的月子是在醫院做完的。由于兩次大出血,她的身體極度虛弱,一直沒有奶水。回家后,保姆八姨奶給她熬雞湯,熬紅糖甜棗湯,熬糯米豬肚湯,她像婆婆一樣精心地調理母親的身體,母親一開始很是感激八姨奶.。 那時的八姨奶只有42歲,人生得好看,瓜子臉,丹鳳眼,皮膚也細膩,一點不像個生活在農村的婦女,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尤其讓母親滿意的是,八姨奶做事干脆利落,且特別愛干凈。她照料我,用母親的話說,“比親奶奶還要盡心盡力”。一天煮奶數次,每次都嚴格按父親教她的方法做,煮好后還要用細紗布過濾一遍,涼在一旁直至溫度適中才喂給我喝。夜晚怕影響母親休息,她將我的搖床移進她的房里,她甚至很少讓我睡搖床,怕我著涼,總是把我偎在她的腋下。 母親幾乎挑不出保姆八姨奶的毛病,可有一天,她回家來,推開八姨奶的房門,看到了這樣一幕:八姨奶坐在搖籃旁,解開衣扣,將自己的乳頭塞進我嘴里。她輕輕哼唱,身子左右搖晃,臉上溢滿了母親樣的幸福和陶醉。 “您這是干什么?”母親臉紅了。 “牛奶……牛奶沒來得及晾冷,毛頭,毛頭餓得哭……”八姨奶也嚇得不輕,她慌亂地拉下衣襟。 “你八姨奶的乳房,不松不垮,小小巧巧地挺立著,奶頭紅紅的,像極了一枚新鮮的草莓。” 我的母親——退休中學教師梅枝這樣描述42歲的保姆八姨奶的乳房。她還評價說,那哪像42歲的婦人的乳房,簡直就是如花的少女的嫩乳。 夜晚,母親對父親說起這件事。母親說,八姨奶不是個老姑娘嗎,怎么會想到給毛頭喂奶?她的精神會不會有什么問題?不料父親一點也不以為然,不就是應急哄哄嗎,不礙事的,孩子有疝氣,哭不得。 我先天不足,生有臍疝,用力一哭,據說就會有一截腸子從肚臍眼里突出來。母親怕我發病,她想想,父親的話也對。 母親沒再計較這件事,八姨奶就像是得到了默許,這以后,她給我“喂奶”成了家里的公開事件。時間久了,就算我父親母親在家,她也無所顧忌坦胸露懷。后來,我母親還發現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每當八姨奶將奶頭伸進我嘴里,父親總愛在一旁看我使勁地吮吸,那一副看癡了的模樣讓母親生氣、嫉妒。母親甚至覺出了隱隱的異味,可她又不便發作,誰叫她沒有奶水呢? 母親開始有所警惕,夜晚睡在床上,她試探性地向父親發問:怎么老喜歡看毛頭吃保姆的空奶? 父親答話沒心沒肺:毛頭的小嘴使勁地吃,挺有味的,你不覺得? 僅僅是看毛頭有味地吃?母親又問。 父親答:你以為我還會看什么?八姨是長輩! 長輩?可她只大你十幾歲,長得好看,還不顯老。 父親不耐煩了:莫把心思想歪了。   如此這般,日子一天天過下來。42歲的保姆八姨奶在我大哭時照常無所顧忌地敞開懷,將她像新鮮草莓一樣的奶頭塞進我嘴里,父親還是愛在一旁癡看。而我小時侯偏是個愛哭的孩子,這就為八姨奶給我“喂奶”提供了更多的機會。 母親漸漸受不了了,終于在我長到3個月后的一天深夜大“爆發”。 那天下晚班后,母親覺得很累,吃過保姆八姨奶做的晚飯,也無心哄我,早早睡下了。一覺醒來,見父親不在身邊,心里突然涌起一陣遭遇了賊似的驚慌。窗外的夜寂靜如水,母親聽得見自己提起來的心跳,先前心里感覺不對的味道異樣地明晰起來。她躡手躡腳地走近保姆的房間,透過虛掩的房門,她看見八姨奶敞開衣襟斜靠在床頭,眼含笑意看著我在她懷里起勁地吮吸她的空乳房,而我的父親則坐在床前,左手搖奶瓶,右手伸過來摸我的臉。父親的手伸進了八姨奶的懷里,父親的手正挨著八姨奶一只小巧的乳房…… 不要臉!母親沖過去,推倒父親,又啪地一巴掌打在八姨奶的臉上…… “不要臉,都半老徐娘了,還出來做保姆勾男人……” “不要臉,隔著輩分還做出這等丑事,我怎么就沒早看穿你們?” …… 母親對著父親和八姨奶又抓又打又罵,完全失去了控制。她大叫著要同父親離婚,說他一定是趁她住院時與八姨奶勾搭上的,罵他卑鄙,罵他臟…… 房間里,奶瓶碎了,牛奶撒了一地,被強行扯下奶頭的我哇哇大哭,八姨奶不住搖頭,淚流滿面…… 父親忍無可忍,一拳頭砸向母親。 第二天,保姆八姨奶被我母親趕出家門。 “我錯了,我冤枉了你父親和你八姨奶。”母親擦去眼眶里的淚,結束了她的講述。                              (二)   我聽說一個人死前如果念叨什么人,想見什么人,那這個人一定是他最愛最牽掛或是最放心不下的人;如果念叨什么事,那這件事一定是件要緊的或是未完之事,譬如身后財產分配,未成年子女的哺育等。八姨奶是個孤老太,身后不會存在財產分配和子女之事。她死前為什么獨獨念叨父親的名字,為什么那么想見父親一面?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從小喜歡我父親,在我家做過保姆時,我的父親又維護了她?在回桃樹灣的車上,我坐著無所事事,心里竟生出一些疑問。但父親和六舅婆不言不語的,我也不便多問。 一回到村里,六舅婆就簡短地哭了一場喪。六舅婆哭喪與我見過的鄉下人哭喪大不相同。那一回,大姑的婆婆去世,鄉下的親戚們圍著靈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那拖長了的哭腔跟歌唱似的,歷數死者生前的辛酸勞苦和待人的好。我從沒同死去的人打過交道,但聽完這一場哭喪,也對她的人生歷程、為人處世的態度等有了大概的了解。六舅婆沒有哭這些,她走到香幾前,扶著八姨奶的骨灰盒,叫了一聲老姊妹,眼淚就滴下來了。六舅婆一聲聲老姊妹地叫,眼淚不住地往下流,她告訴八姨奶,說交代她的事完成了,福生帶著他的女兒回家送他來了。這樣哭訴時,她的聲音不大,仿佛八姨奶是活著的,她像是正牽了八姨奶的手在拉家常。 “老姊妹,你活了70歲,見了些恩恩怨怨的世事,也算沒白活。人死如燈滅,你一生過完了,心事也就了了,什么都可以放下來了,你,就輕輕松松無牽無掛地上路吧,記得轉世投個好胎。”我那早年做過村小學教師的六舅婆斯斯文文地哭完喪,收起了眼淚。 夜幕掛了下來。這是八姨奶下葬前的一晚,桃樹灣的老老少少陸陸續續趕來為她守夜,他們要陪八姨奶度過這塵世的最后一個夜晚。要陪的人雖然已化做一堆骨灰,但這些鄉鄰親朋依然看得見,摸得著,親得夠,等到明天太陽升起,骨灰下葬,三尺黃土就徹底隔絕了生和死、陰和陽兩界,從此天是兩重,地是兩重,道是兩重,活著的人即便有刻骨的相思,也只能焚香禱告,請入夢來。一夜相守,相對于一生為鄰、為伴、為親、為友是何其短暫;一夜回憶的一生、一生的前塵舊事又是多么漫長和瑣碎。我的朋友,如果你覺得困,覺得乏,不妨隨我走到門前的那棵老柳樹下,那兒夜風依依,柳枝輕拂,而我將要給你講的故事也有起有落,說不定你一不留神就動了心。   故事發生在56年前。 在一片長滿了旱沙松柏毛栗桐子苦蓮樹的小山林里,住著一戶人家。屋子是石砌的墻,茅草蓋的頂,屋后栽著兩畝桃樹。爺娘都上了歲數,他們年輕時生養的7個兒女都早夭而亡,現膝下養著兩個女兒,大女兒老八14歲,小女兒老九10歲。 陽春三月,桃花開得正艷,14歲的少女老八坐在挑花林里繡桃花。這時她聽到了娘的叫喚:花,桃花兒……回來噢。 妹妹跟在娘后叫:姊哎,八姊,快回屋,來稀客了。 少女老八連連應聲,纖麗的身影靈巧地穿過棵棵桃樹,一張臉從桃花叢中露出來。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哦!形如瓜子,稚氣未脫,似清晨帶露的花骨朵;眼若丹鳳,清亮如山澗跳躍的泉水。少女在桃花里,桃花圍著少女笑,人面桃花,桃花人面,哪里分得清? 少女回家來,進了茅屋就看見一個老相的高個男人坐在磨光了的舊藤椅上,一只褲腳卷起,露出腫得老高的腳管。少女有點怕,她繞了點小彎走向娘。 娘說:這是你三杏姐的姐夫,來接你去他家享福呢。 三杏姐嫁到了幾十里外的三杏姐夫家,那是一個叫長嶺的老鎮子,灣里的鄉親都說三杏姐夫有能耐,在鎮上開著個大大的綢緞莊。三杏姐新近添了個兒子,莊里的生意忙不贏,兒子又缺人帶,她就想到了娘家出了五代的妹子老八,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做事麻利,正是個好幫手。三杏姐就讓三杏姐夫抽了個空兒來接老八妹子。 娘一邊給她收拾不多的幾件換洗衣服,一邊絮絮叨叨地說。娘說,鎮子里有長長的青石板街,晴天走路不揚灰,雨天走路不沾泥,八兒去了鎮上就不用跟爺娘住在漏雨的茅屋受罪了;娘還說,鎮子里有數不清的店鋪,鋪子里有各色各樣的繡花線,桃花兒賺了錢買花線,得閑自己繡嫁衣……14歲的少女老八聽到這里,羞紅了臉。 一旁,那個老相的腫著一條腿的男人不出聲,爺端來一碗茶水,喊,三杏姐夫,喝茶。又喊,三杏姐夫,喝茶!那人才兀地驚醒,將望著八妹子的眼神收回過來。 少女老八跟著三杏姐夫到了長嶺鎮的家,拖地洗衣買菜做飯帶孩子,每天陀螺樣轉,累是累點,但當她抱著三杏姐的兒子走在長長的石板街,那兩邊林立的店鋪,她好喜歡。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那些裝在透明玻璃柜里的紅紅綠綠的繡花線,怎么也看不厭。她央求三杏姐:姐,買點花線回來,我給毛毛繡個圍兜。圍兜繡的是桃花和桃花枝上的翠鳥,紅的花,綠的鳥,熱熱鬧鬧地對話,穿得毛毛活潑潑的。又繡虎頭鞋,虎是小虎崽,憨態可掬;又繡小軟枕,依然是桃花,那桃花是開在茅草屋后的桃花,桃花底下是一只懶睡的貓。三杏姐嘖嘖地嘆,好一個心靈手巧的八妹子。三杏姐疼她,剪了鋪子里的紅綢綠緞給她做新衣新鞋,穿得14歲的八妹更漂亮了。漂亮了好,漂亮了也不好。不好的是三杏姐夫總愛突然從某一個角落里朝她射來奇怪的眼神。那眼神多半的時候她不是瞧見的,而是感覺到的,像走過一條陰暗的巷口,突然被從暗巷深處襲來的一陣冷風鬼鬼祟祟地咬了一口。老八不喜歡那眼神,老八越來越怕那樣的眼神。 夏季到來的一天夜里,那道鬼鬼祟祟的眼神鉆進了14歲少女老八的噩夢。她想喊卻喊不出聲,眼睜睜看著那道眼神往下走,然后惡狠狠地撕裂了她的下身…… 一陣尖銳的刺痛。一身涔涔冷汗。一口排不出的濁氣。 14歲的少女老八躺倒在自己的鮮血里。人面桃花的老八還只是結在春天的桃樹上一枚小小的花蕾,還沒來過初次的女兒紅,卻躺倒在一灘鮮血里。她不敢哭,不能哭;她不敢喊,不能喊。娘,娘,娘啊!她在心里叫娘,可娘睡在幾十里外的茅屋里,聽不見。姐,姐,姐啊!她又在心里叫三杏姐,可三杏姐抱著兒子睡到鋪子里守夜去了。就是叫應了又怎樣?三杏姐疼是疼她的,但又能將自己那喪了天良的丑男人怎樣?徒然傷心、慪氣罷了,說不準反過來還要怪她長得太媚。不是嗎?他們夫妻多年也沒出過意外,你來了才幾個月啊?三杏姐可不是她的親姐姐……再說娘,娘聽見了又有什么用,聽見了也還不回自己的女兒身…… 14歲的少女老八桃花兒被那個腫著一條腿的老相男人強行開了苞,她永遠開不成一朵桃花了。 她不哭不鬧不說話,不再去踏長長的石板街,不再愛看街兩旁林立的店鋪,不再熬夜繡桃花。她想念山林里那間漏雨的有爺娘有妹妹的茅草屋…… 好不容易熬到了秋天,三杏姐的兒子會叫姨了。娘托人帶了信來,說想女兒了,老八終于回到了有旱沙松柏毛栗桐子苦蓮樹的小山林,回到了爺娘身邊。茅屋后的桃林衰了,秋風一陣連一陣,吹得桃樹上的黃葉四處飛。 沒過幾天,三杏姐的那個丑男人就來接,說兒子吵著要姨抱呢。爺娘就催:那趕緊走,別哭壞了孩子。 老八說,我就在屋里,哪也不去了。 爺說,哪能不去,為么事不去? 老八答:半年想苦了家,想苦了爺娘。 娘嘆:真是個享不起福的女兒家,菜籽的命。 老八嘴里不言語,肚子里卻裝了滿滿的淚:娘啊,鎮子里的青石板路雖然晴天不揚灰雨天不沾泥,可比這小山林里的路難走得多;娘啊,鎮子里的鋪子是有各色各樣的花線,可女兒不再想繡桃花;娘啊,茅草屋漏雨我睡得穩,鎮子上青磚灰瓦的屋里,一到夜晚就有個腫腳的男人爬上女兒的身,甚至在回來的路上還要欺負女兒一回;娘,娘啊…… 臘月,媒人帶著一個后生踏進茅草屋來提親,后生舉止有禮,眉清面善,他羞澀地偷偷地看低頭不語的少女桃花兒,雖然面色看上去略顯白了點,身子瘦弱了點,但真像一朵桃花。后生對老八桃花兒一見鐘情。 年下,三杏姐回了娘家。她先進林子里的茅屋,給八妹子桃花送來紅綢綠緞的嫁衣褲,繡花的枕巾床單被套……還有一根串有珠花的銀簪。這些東西放進茅屋,似乎一下子把茅屋照亮了幾分。 桃花指著它們說,娘,我要嫁。 娘好像有幾分明白。 年一過就到了春三月,少女老八滿十五進十六。茅屋后的桃花又開了,進十六的桃花要嫁人了。 開過臉,抿了紅唇,再淡施脂粉,插上珠花的簪,新嫁娘賽過屋后桃花千萬朵。 臨出門,那個腫了一條腿的男人舔著臉皮跑了來。娘哀哀地哭嫁,八姊桃花拉著九妹的手:妹啊,記住姐的話,不管金窩銀窩,哪里也莫去,就跟爺娘住在山林的茅屋里。 新嫁娘老八走過屋后的桃林,走向那個對她一見鐘情的好后生。 春天的陽光啊,請跟在她身后照亮她,祝福她。 可陽光不聽話,突然隱沒了,天陰了下來,漸漸黑成一片。   (三)   父親擠在人群里坐了一陣子,不住地打噴嚏,身上漸漸發起熱來,想是回來時受了涼。他喝了六舅婆燒的一大碗姜湯后就去睡了。靈堂里,守靈的鄉親不知什么時候改了方向,不再圍著八姨奶的骨灰盒而坐,轉而團團圍住了灣里幾個上了年紀的長者。他們在議事。 ——說說,大家都說說,該把八姑婆葬在哪里? ——唉,一個老姑娘家,就葬到她老父老母的下手去。 ——那不成,這八姑婆可是嫁過人的,要一直是個姑娘家,莫說是葬到她老父老母的下手地里,就是合葬也應該的。 ——那是多早的事,都幾十年了。再說,那才幾年時間。 ——莫說幾年,就是嫁一天也是嫁啊。 ——說話先要摸摸心。除去那幾年,她老人家一輩子都和我們一起住在灣子里吶。 ——心是心,規矩是規矩。那地方可是灣里的祖墳山,出嫁過的女兒,按規矩是不能上祖墳山的。 ——她那也算出嫁?硬是被逼的,想想都傷心吶。  “我說一句,”說話的人是七舅公,灣里最有威信的一位長者,“我尋思半天,想起灣子南邊那片桃林靠邊處倒是有一塊清凈的凹地,我看就葬到那里吧。” 他的話音剛落,六舅婆就說:“這主意好。我那老姊妹,一輩子愛看桃花,那地方正適合她。” …… 靈堂里這時很安靜,七嘴八舌議論著的聲音全停了下來,想是人們也被七舅公的提議提醒了,認為那地方的確適合八姨奶睡,八姨奶的下葬地就這樣定了。 接下來,他們又議了議給八姨奶端靈牌的人選問題。我聽到有人提到我父親的名字。 ——福生表哥不是趕回來了嗎?正好讓他來端。 ——八姑婆死前念叨他,怕也是這意思。 ——不成,她老人家畢竟沒說啊! ——福生哥本人也不曉得有沒有這意思,他可什么話也沒說。 ——難吶,心里有這意思也難,幾十年恩恩怨怨的,有多少事在中間橫著! ——莫議了,我看不如這樣,我們幾個老的商量一下,在她的本族找一個孫輩的后生過繼到她名下…… 朋友們或許會覺得奇怪,鄉親們圍著我父親的名字說了半天,我怎么就不問問為什么。老實說,從白天回到桃樹灣到現在,時間不長,但我心里已經沒有為什么了。我只想早點將那個故事對你們講完。   前面說到“太陽隱去,天陰了下來,漸漸黑成一片”。時間的車輪一路向前,黑夜換白天,白天換黑夜,周而復始,再黑的天也要亮的。新嫁娘桃花兒的天亮了,天亮了桃花兒就不再是新嫁娘。新嫁娘成了那個腫腳男人屋里一個身份不明不白的女人。 那天,花轎抬著老八剛走過屋后的桃花林,那個不要臉的男人就跛著一條腿跑到了前面,他拉過迎親隊伍中的新郎說了一陣子話,新郎的臉一下子變刷白。 花轎停下來,新郎抱住一棵桃樹,他看著人們將那個穿了嫁衣的人抬回山林里的茅屋,淚流滿面。 菜籽命的老八又回到了那個難走的鎮上。 三杏姐罵:煞星、禍水,還有臉活在世上?你怎么不去死? 老八是想死的,可怎么就起不來?她癱在床上,連死的力氣也沒有。 等幾天,再等幾天,我能起來,一定去死。 可三杏姐等不及了,三杏姐是個要強要臉的女人,夜黑更深時,她跳進了鎮子北邊的一條河。一夜暴雨,只留下她的一雙鞋,葬了。 三杏姐死了,老八這煞星、禍水就死不成了,兩個男人捆死了她,她逃不脫。 腫腳的男人將腫得更很的腳跪在她的面前:錯全是我的錯,殺了我我也要你這個女人,就要你這個女人! 三杏姐的兒子嗷嗷地哭,他還沒有斷奶,夜晚爬到她八姨的懷里亂拱,終于找著了奶頭,含住,使勁地吸,沒有奶水他就咬,咬得一個才剛進16歲門檻的少女的乳房直滴血。 一定是前世作了孽,欠他們的,要這一輩子死去活來地還,那就還吧。 老八心靜了,靜下心來還前世欠下的孽債。不,前世只欠下了那個男人的的孽債,不欠他兒子的。兒子是老天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后又遞過來哄她的一枚糖果。當那張小嘴在夜里拱到她的胸前,含住她的乳頭,她的心就被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巨大的柔情抓緊了,攛牢了,那是一種母性的柔情,小小的嘴每吸一下,它們就一絲絲地從一個女人的身體里往外冒,胸前的兒子不再是三杏姐的兒子,變成了這個女人自己的兒子。她是那樣心甘情愿地被那張小嘴咬出血,那樣剮心地疼他,親他。 一朵花在含苞欲放的時候是不應當摘的,否則這朵花就不會吐露芬芳,也不會結出果實來。老八的乳頭不出奶水,她一輩子也沒能開成一朵花,她是個一生沒有女兒紅的女人,但她有一枚果實,有了一個兒子。夜晚,兒子的小嘴會拱到她懷里尋找母親的乳房,那張小嘴后來曉得母親的奶頭吸不出水也就不咬了,只輕輕含住,然后安靜地偎在她的懷里入睡。老八感激上天給了她這一枚糖果,她把后半生,不,是一輩子的心思全記掛在了這個兒子身上。 好好過日子,好好過日子,我們娘兒一起好好過日子。老八對抱在手上的兒子說。 一轉眼,兒子長到了六歲,母親二十。母與子親熱地手牽手走過鎮上的青石板街,走到一家書鋪,兒子叫,姨,給我買那本小人書。兒子一直沒叫媽,叫姨,因為一學會講話叫的就是姨。姨就是媽,媽就是姨,從曉得記事起,他記得的媽就是姨。 突然有一天,兒子的親爹——那個腫了一條腿的男人得了一場暴病,說死就死了。憑心而論,那幾年,這個男人對老八還真好。 父親死了,幾個長大了的兒女就不能再容忍那個害死了他們母親的女人。老八被掃地出門。她不留念那座鎮子,可她舍不得一手帶大的兒子。 “你算我們家什么人?算我弟弟的什么人?還有臉想要走我們的弟弟?” 是啊,她是他們家的什么人?她曾經是他們父親的女人,現在他們的父親死了,這個身份也就沒了;她還曾經是他們家的保姆,但自從她跟了他們的父親,這個身份也沒了。現在,她是什么,是煞星、禍水,是害死他們母親的仇人。帶大了他們的弟弟又怎樣,那是她欠的,哪有資格要他們的弟弟給她做兒子? 太陽永遠不會從西邊出來,花沒開過,終究是結不成果的。上天要回他的糖果,總有足夠的理由,總是那么義正詞嚴。 可怎么辦,怎么辦?兒子長到她心里去了,愛到她心里去了,她只想做一回母親。女人都愛做母親,女人都是要做母親的,她為什么就不能做一回母親? 奪走吧,奪走身邊的兒子,你們奪不走我心里的兒子,我一輩子就認定這個兒子了,我就要做一回娘。 老八的故事講完了,天就要亮了。   天亮了,太陽升起來,八姨奶要下葬了。 送殯的隊伍里沒有我的父親,父親躺在床上發高燒,燒得糊里糊涂的。桃樹灣的那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小聲議論,真是稀奇事,難不成那兩姊妹死了還要爭一回? 我的頭上搭了塊長長的孝布,尾端一直拖到地上。一路往前走,走過桃樹灣的祖墳山,走過青青的麥地,走進一片桃樹林,桃花爛爛地開紅了半邊天。桃林南邊的那塊凹地呈橢圓形,平平實實的,密密長著春天的嫩草,果然很清凈。 做八仙的八個人在挖墓穴,我坐在凹地的邊沿無所事事,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朋友從云南給我帶回的一包玫瑰茶。 我記得朋友那天一進屋就問,有開水嗎?我說有,剛燒好的。他說,快端過來,再拿個杯子來。朋友就在我面前剪開了那包送給我的玫瑰茶,他用粗實的手指拈出七枚小小的紫紅色的花骨朵,放進透明的杯子里,然后倒進滾沸的開水,蓋好蓋子。忙完了,他坐下來說,等一會就知道這茶是真是假了。賣茶的人可告訴過我,說這些小玫瑰花骨朵是從玉龍雪山上采來的,正當它們含苞欲放時,被大雪封住了,它們是永遠不開花的,就算用開水泡,也泡不開。而人工種植的就不同,開水一泡就開了,據說,開了的小玫瑰花骨朵葉片褪色,破碎得不成樣子。這樣的花色、香、味和美容效果可都不及天然被雪封凍的好。 朋友說了一陣子話,杯子里的玫瑰茶也泡好了,清亮微黃的茶水看上去像稀釋的膽汁一樣,茶水里飄著的玫瑰花骨朵,有三朵開了,還有四朵緊緊閉合著。果然,開了的花骨朵碎得厲害,不成個樣子,沒開的那幾朵上下飄著,漾動著一種異樣憂傷的美。 那天,我們沒有分出那包千里迢迢帶回的玫瑰花茶的真假,那杯泡好的茶誰也沒喝,被倒掉了。 現在,我坐在八姨奶的墓穴所在的凹地邊沿,眼前老是見那七枚開了和沒開的玫瑰花骨朵飄來飄去,飄得我突然滴下淚來。   父親和我是在八姨奶下葬后的第三天離開桃樹灣的。 那天早晨,父親的高燒退了,雖然臉上還掛著病后的倦容,但他早早地起了床,簡單地洗涮過后,他就出門向八姨奶的墓地走去。 清晨,霧靄籠罩著四野,桃林里鳥聲喧鬧,襯得林子邊緣那塊葬著八姨奶的墓地分外安靜。 依鄉俗,去墳地拜祭亡人是要燃一掛爆竹的,爆竹一響,就算是告訴睡在里面的人說“我來了”。但父親沒有放爆竹,只點燃了三根香,拜過,然后插在墳頭。他走到凹地的邊沿坐下,仰臉向著桃林,一聲不響地抽煙。好久好久,他都保持著這個姿勢,他的雙眼一直望向桃林深處,不知在想什么。一只燃過了頭的煙蒂燙著了他的手指,他回過神來,左手摘下鼻梁上的鏡片,然后舉起燙傷的右手,擦了擦左眼,又擦了擦右眼,仿佛雙眼被煙霧迷了。 風從桃林深處吹來,吹得三月末開透了的桃花雪片似的往下落,它們落進凹地,也落到那一抔散著新鮮氣味的黃土上面。落滿了粉紅艷紅桃花瓣兒的墓地,真美!尤其是那座圓溜溜的新墳,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如花的嫩乳。   +10我喜歡

作者簡介:魏佩君,工作之余喜歡找尋一方空間,任思緒靜靜地流淌,擷取最珍貴的瞬間,享受于那份隨心的流露。       生活,起伏、跌撞都不可怕,就怕,你終止了前行的步伐。努力,是期待和前進的力量。     認真,是憧憬和收獲的景象。       最幸運的,是有人陪你一起,走過每個開心難過的日子。最幸福的,是有人和你一起,經歷風雨依然陪你看彩虹。     內心,存有一湖靜水如此徜徉。在時光的洪流中,保持那個最初的模樣。     日子,總是在悄無聲息中過去,   生活,總是充滿了各種不確定。   于是,總是找些讓自己開心的事做。       因為,總是想讓忙碌平淡的生活增添些樂趣,讓生活更加充實、精致。       昨日,已成故事,不再回望。今日,萬事俱備,堅持希望。明日,一切未知,竭力展望。        就這樣一路順心、平安,然后成為自己的榜樣。      日子,一天天過去;心情,始終要美麗。不要為難他人,更不要為難自己。做一個內心善良、溫暖之人,        每天的工作、生活便因充實而變得如此溫存和美妙。       幽靜的夜晚,思緒飛揚。追夢的路上,不畏惆悵。美好的時光,健康為伴。靜好的歲月,心情舒暢。      不論怎樣,自己的調節最重要。    每天,都能夠微笑地擁抱自己,    然后篤定地告訴自己:今天是如此美好。那么,如此甚好。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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